─翻譯者:蔡(⺡禾)晴.老師

這是發生在古印度劫比羅城多根樹園林的事。佛陀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弟弟,名叫難陀。他膚色如金色一般,擁有三十種福德之相,他的身高僅矮於佛陀的四根手指長。難陀有一位愛妻,名叫孫陀羅,美麗出眾,世間罕有。孫陀羅因豔冠群芳,人見人愛,難陀深深的愛戀她,夫妻倆纏綿恩愛,無法暫時分離一刻。

佛陀觀知這位弟弟接受教化的時間已到,便於清晨,著衣持缽,帶著阿難尊者入城乞食。佛陀與阿難來到了難陀的家門前,全身放出金色光芒,光明遍照難陀屋宅。難陀知道一定是佛陀到來,令僕人出去察看,僕人見到佛陀,立即通報。難陀一聽是佛陀光臨,便欲出門迎接。但孫陀羅很擔心放他的老公面見佛陀,一定會跟佛陀一起出家,便捉住難陀的衣服不放,不讓他去見佛陀。

難陀安慰道:「我去見一下佛陀就回來。」孫陀羅説:「你要去就去,但要在我額頭化妝濕潤點未乾之前就必須回來,若遲些回來要罰你五百錢!」難陀說: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
難陀便趕到門前頂禮佛陀,並將佛陀手中的缽攜入宅中,盛滿美食後欲交還給佛陀,但佛陀逕自轉身離去,沒有接受供養,佛陀不取缽,樣子威嚴尊重,難陀根本不敢喚住佛陀,只好將缽交給阿難。阿難問他:「你向誰取得這缽?」難陀説:「跟佛陀取的。」阿難說:「那你應該自己交還給佛陀。」難陀説:「我不敢去碰佛陀。」阿難還是不接受。難陀無奈,只好一路默默跟著佛陀回到僧團中。

佛陀回到精舍後,洗過了手腳,回到座位上坐定,難陀這才將缽奉獻給佛陀,佛陀接受了供養,用過餐後,問難陀:「你也還沒吃過飯,你願不願意吃這缽中剩下的殘食?」難陀很恭敬的說:「我願意。」

佛陀便將缽交給難陀,讓難陀用餐。難陀用過餐後,佛陀問他:「你能不能出家?」難陀說:「能出家。」

由於佛陀與難陀在過去多生多世,就已結下深厚的緣分,佛陀不止一次做過難陀的父親、母親、老師、以及其它有影響力的長輩,而難陀在過去世都很孝順聽話,不敢拂逆尊長的意思,因此在今生當佛陀問難陀能不能出家時,難陀才會毫不考慮的脫口説出「能出家」。

佛陀立即交代阿難找人替難陀剃除鬚髮,當剃髮師要為難陀剃髮時,難陀後悔了,恐嚇為他剃髮的師傅:「住手!你知不知道,我再不久就要當國王了,你若敢剃我的髮,我一定把你的手砍斷!」剃髮師嚇到了,便將剃刀收回。

阿難將此事報告佛陀,佛陀便親自來到難陀的面前,問難陀:「你不出家了嗎?」難陀回道:「我出家。」佛陀便親自將瓶中的水澆灌於難陀的頭上,剃髮師立即為難陀剃髮。

難陀私下心想:「我今天是因為敬奉佛陀,只好姑且暫時出家,到傍晚時我再回家。」到了傍晚,難陀循著原路回家,佛陀便以神通於路上變化出一個大坑,讓難陀無法通行,難陀一看,心想:「我今天見不到我的愛妻了,如果我沒有因相思之苦而死去,那麼明天一早我再想辦法找路回去。」就這樣,難陀徹夜難眠,飽受相思之苦。

佛陀知道難陀在打什麼主意,第二天一早便交代阿難要難陀當僧團的管理人,難陀不曉得管理人要做什麼,阿難解釋:「如果有比丘外出乞食,你就要在寺中打掃,到了晚上要記得關門,寺中有什麼地方損壞要負責修補」。因為是佛陀的命令,難陀只好答應。當大家都外出乞食,難陀見寺內無人,就想:「我只要掃完了地,即可回家。」於是便認真掃地。

佛陀明白難陀所想,以神通力令掃過的地方重新沾滿塵垢,所以難陀怎麼掃也掃不完。難陀又想,晚上只要把寺內所有的門都關上,就可以回家。但不管他怎麼關,總是會有一處門是開著。難陀很不耐煩,心想:「這整座寺院就算遭小偷,對僧團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失,將來我作了國王,再做比這更好上千百倍的寺院獻給僧團,我一定要回家!」難陀就在晚上離開了,他知道如果走大路,恐怕會遇到佛陀,決定抄小路回家。佛陀知道難陀的想法,就從小路走來。難陀從遠處就看見佛陀,他不想跟佛陀打照面,見路旁有大樹枝蔭低垂,便躲在大樹後面。佛陀以神通令樹枝高舉,難陀畢露無遺,無處可藏。佛問難陀:「你怎麼會在這裡?跟我回去吧!」難陀非常的難為情,像個蹺家的小孩被父親逮個正著,乖乖地跟在佛陀身後回到寺院裡。

佛陀自忖,這個寶貝弟弟對他的妻子竟是如此深深的愛戀,決定想辦法幫助他跳脫情慾的泥沼。

有一次,難陀坐在石上,想著愛妻孫陀羅,想著想著,便於石上畫出孫陀羅的形像。剛巧苦行第一的大迦葉尊者經過,看見難陀在石頭上畫像,便上前問:「難陀,你在做什麼?」難陀說:「我在畫我的愛妻孫陀羅。」大迦葉教訓難陀:「佛陀教導比丘們只應作二種事,一者修習禪定,二者讀誦經文。你不好好的修行,竟然畫起女人的畫像來!」難陀自知理虧,不敢出聲。

迦葉尊者將此事報告佛陀,佛陀認為比丘作畫,對修行會產生不好的影響,因而制訂戒律:「比丘不應為畫,作者得越法罪。」

因為這條戒律,所以比丘於佛塔前不敢塗香。佛陀問阿難說:「為何收藏佛陀的頭髮及指甲的佛塔前,不再有人塗香,或以香泥灑地?」

阿難解釋是因為這條戒律的緣故。佛陀再次解釋應以香泥隨意塗拭佛塔,但不得畫眾生形像,違者得越法罪。但畫死屍或作髑髏像者,不犯。

佛陀認為難陀的情慾實在太深,總是憶念與妻子的愛情,便決定以方便法止息難陀內心的情意。

佛陀對難陀說:「難陀,你有沒有去過香醉山?」「沒有」「你抓著我的衣角,我會帶你去。」佛陀猶如鵝王一般,上昇虛空,飛至香醉山。難陀於高空中四下左右顧盼,在一棵果樹下看見一隻瞎了眼的母猴。佛陀問難陀:「你有沒有看見這隻瞎了眼的母猴?」「有。」「你覺得這隻母猴與你的愛妻孫陀羅相比,誰比較美?」「孫陀羅是釋迦種族,好比天女,貌美第一,舉世無雙。這隻獼猴與她相比,千萬億分仍不及其一。」

佛陀又問:「你有沒有見過天宮?」「沒有。」「好,捉住我的衣角,我帶你去。」佛陀與難陀飛到了三十三天。佛對難陀說:「你可以隨意去參觀天宮各種勝景。」

難陀去看了多處的天宮,他看見了許多園內各處花果浴池等遊戲之處,也進入善見城中,又聽見各種鼓樂絲竹發出的美妙音樂。廊宇疏通,床帷映設。處處皆有美麗絕倫的天女在遊戲娛樂。

難陀來到一處只有天女而沒有天子的地方,便問天女:「為什麼其它地方都有男女一起共享各種快樂,而你們這裡只有女人卻不見其它男子?」天女回答:「世尊有一個弟弟名叫難陀,他投身佛門,出家專修梵行,當他死後會轉生到這裡,我們在此相待。」難陀知道了非常的興奮,立刻回到佛陀身旁。

佛陀問:「你有沒有看見天界勝妙的美景?」「有。」「你看見了什麼?」難陀將他所見一一對佛述說。佛陀又問:「你有沒有看見天女?」「有。」「你覺得天女與孫陀羅相比,誰比較美?」難陀說:「喔,佛陀,這根本無從比較起,孫陀羅與這裡的天女相比,猶如香醉山內的瞎眼獼猴與孫陀羅相比,百千萬倍仍不及其一啊!」

佛陀告訴難陀:「修清淨行就能享受這種福報,你應該修持梵行,未來當生到天界,受此快樂。」難陀聽了非常歡喜,便與佛陀一起回到人間的逝多林。從此以後,難陀因思慕天宮,而修梵行。

佛陀知道難陀旳心意,告訴阿難說:「你現在就去告訴所有的比丘不要與難陀同坐,不得與難陀同處經行,不得與難陀共用一竿置衣,不得與難陀同處安缽及放置水瓶,不得與難陀同處讀誦經典。」阿難將佛陀的意思傳達給其它比丘,比丘們皆如聖旨般的奉行。難陀發現所有的人都不與他一起行動,自覺受到排擠,極感羞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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